总第期
小果,酸不溜溜甜
文丨林荫
月夜,风沉沉不动,那错落的窑舍院落,那高矮的果树枣树,以及硷坪上的石碾石磨,都沉浸在幽幽银光中。整个山村如一幅玻璃框中的水粉画,含着许多雅致,无限情趣……鸡狗已熟睡,只有野地里的蝉、蛙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。一切都十分的静,那块投射在村道上飘移着的云影就显得特别招眼。云影偏移了村道,竟露出个移动的活物,活物沿着村道进了村子,这才看清原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后生。小后生爬上坡,走进一户人家的院子,面对着窑洞默站了许久,而后背靠树干坐在了硷畔上,两眼凝视着对面的山和沟……“你就不心焦,起,去看强娃到哪搭儿去了。”窑里传出女人的说话声。夜深了,话不高却清晰。“怕什么,死不了。那么金贵,就不该投生到咱这庄户人家……”小后生就是强娃。窑里说话的是强娃的父母。好几天来,强娃丢了*般,除上茅厕外,就月婆似的睡在炕上,懒得说话,懒得动弹,懒得睁眼,真有点万念俱毁的样子。他说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醒着,大脑不由地胡思乱想,可又想不出名堂,不知道为什么,像做下丑事一样,有种怕见人的感觉……妈妈总是唠叨:“强娃,到外面走串走串,这样下去要睡出病的……”无奈,太阳落山后,强娃起身上了脑畔山,他不愿去有人的地方,在小学母校的操场边坐了许久,又转游到小时候常玩耍的小河边老石头上坐了许久……月亮当天时,又幽灵般沿着村道稀里糊涂走了回来。蝉、蛙继续鼓噪着,强娃听见蝉的叫声是在重复一个字:愁、愁、愁;青蛙也总是嘶喊:苦呀,哭啊,苦呀,哭啊……强娃的视线被对面山屏堵住了,他发现月光下的*土山像静坐的大肚佛,散发着说不清的神秘。强娃从小生活在这山沟中,今夜却觉得过去十分熟悉的景物突然变得有些不认识了。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活了二十来年,原来和初生的婴儿一样,人世界是怎么回事,竟是十分陌生的。从踏进小学校门,至告别高中校门,十几年来眼盯的是书,手翻的是书,脑子想的还是书,浑身的劲全花费在书上了。满以为学识满腹,无所不能。老觉着自己有别于邻里乡亲,虽说表面表现的谦虚、礼貌,可内心和骨子里是藏着清高、傲气的。也难怪,不论是小学、初中还是高中,每学期的期终测验从没下过前五名,他心里是坦然的,一流大学不保险,二、三流学校是稳拿的,根本没料到结果会是“名落孙山”,远不如自己的同学,倒有几个榜上有名,这个事实实在令人难以接受。是不是改卷人看花了眼,判错了答卷?是不是记分人营私,把自己的成绩偷换给了别人。强娃反复回忆过自己的每一份答卷,觉得都没出什么大的失误,怎会是如此结果呢?强娃就这么胡乱想着,又进入到那种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中的状态……东山喷出了万道金光,早霞染红了半个天空。喜鹊站在枝头“喳喳喳”叫个不停,“叮铃铃”一声自行车铃响,乡邮递员来到家门,送来一封“快件”信,拆开一看,是录取通知书。通知书上好像写着:不慎错记了分数,特此更正,速来报名……是那所学校呢,明明盖着红章大印,可就是看不清楚……星期天和女友一起散步在公园,女友好温柔,好漂亮,好象就是同学白云,她也考进了同一城市的另一所大学。秋风吹拂着自已不修边幅的长发,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有些发冷,身子控制不住的微颤着……怎么又好像置身于山村,乡音不绝于耳。噢,原来是假期回来探亲了,和白云在田间奔跑,白云笑嘻嘻跑远了,自己却怎么也跑不动,一跑就不由地斜歪着身子跌倒,好急人。突然撞见了田间劳作的父亲,父亲好象有点难为情,低下头使劲地咳嗽起来……一激灵强娃睁开眼,原来是梦,自己依然靠树坐着,回味梦境,感到很失望,好伤心……天亮了,前村跑县城的“面包车”快要开了,传来旅客的嘈杂声。父亲咳嗽着已经出门到了院中,看见了强娃走过来不冷不热地说:“回窑里吃喝上点,到庙山卖果子去!”强娃感到很凉,起身走进窑。母亲听见后,插话说:“娃娃一满没做过这些营生,会卖吗?”“那有那么难的。娃娃,二十来岁的人了,还是娃娃!成天豆芽菜一样窝在家里能得老吗?卖不了,倒也倒到山上去。”父亲的话,声不高可音挺沉,含有一种不容抵抗的力量。说完父亲就拿起锄头自顾上山去了。母亲在灶圪崂点着火说:“不会卖,妈和你相跟上去。你爸爸就这么个人,嘴硬心软,他是想叫你到庙会上散散心……”说话间一老碗荷包蛋拌面圪挞就端在了强娃面前,上面飘着*的葱、绿的韭菜、红的辣子,还有花花点点的芝麻粒。好多天没有食欲,现在觉得很饿了,强娃端起碗吃得很香。母亲看着他说:“你从小就爱吃拌圪挞,想吃了,就装着说肚疼,妈就给你做。”强娃吃着听着,脸上没什么反应,可心里却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在蠕动……饭罢,到脑畔山的果树上摘了一箱小果,母亲要陪强娃去庙山,被强娃阻止了,强娃把小果箱绑在自行车上,就自个推车下了坡。十多里路外的庙山,每年古历七月十五办庙会,请剧团唱三天大戏。四乡八村的人都上山焚香敬神、赶会看戏,是非常红火热闹的。过去每当自己骑车子沿这条路去县城上学,看见山坡沟洼劳作的人们,觉得很是浪漫,很有诗情画意,今天自己也完完全全和他们一样了,除觉得没有丝毫的浪漫性外,反感到有些狼狈。难道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在*土里掏挖,在山沟间爬行一辈子吗?那有什么意思,太乏味、太可悲了。早知是这样,纯粹不要上学,没有一点文化,就那么糊糊涂涂上山下沟,吃饭睡觉,熟记了地球上高山大川江湖河流、历史的发展演变名人要事有什么用!那么多的钱花在什么上不比花在读书上好呢?……强娃骑着车子边走边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。人为什么要长一颗会思考的脑袋呢?!像牲灵一样无忧无虑地活着那该多好!强娃看见了山洼上那群吃草的羊,就生出这种怪念头。拦羊人站在山畔上随意地哼着“信天游”,倒也十分悠闲自在,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!强娃猜测着,他也许彻悟了人生世事,要不这一腔“信天游”怎哼的这么流畅舒坦呢?!到了溪口,再爬一段山坡路就是庙会,自行车要推着走了。强娃下了车,歇缓了会准备上山。两眼不由地望向溪滩那边通往县城的公路,心里就生起无限的悲凉。溪滩很宽,平时水很少,踩着石头就可过去。前年中秋节,恰巧又遇教师节,学校放了三天假,强娃骑着自行车回家过节。溪滩口遇见了被山水挡住了去路的同学白云。夜里下了雨,溪水涨大了,而且流得急。白云是乡*委书记的女儿,跟强娃同在县中上学。“王强,这可怎么办呀!”白云急得快哭了。强娃一副男子汉气派:“不要紧张,我先试试。”说完脱下外裤,扛起车子就走进哗哗流淌的溪水中。溪水样子很凶,其实并不深,最中间也只淹了强娃的膝盖。强娃扛过去自己的车子,又回来扛白云的车子,很自信地说:“没什么了不起的,只不过水有点冰,你编起裤子,跟着我一起过。”“这,我……”白云显得很慌乱。“你爸才多大个官,你怎就满身的娇小姐气……”强娃说得挺得意,想尽兴显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汉风度,却被白云满眼的泪水给打断了。“你,你欺负人。”白云扭过脸说了这么一句,就掏出手绢去揩眼泪。“好好好,谁让咱们是同学呢,我把车子扛过去,再来学雷锋帮同学过河。”说完,强娃又在水中打了个来回。“走吧,我扶着你”强娃站在白云身边催促。“我、我……”白云脸憋的挺红。强娃意识到有问题,可又不便去问,便用开玩笑的口气打破了尴尬:“为人为到底,送佛送西天,我今天不把同学送过河,以后就把‘王’字倒写。”说着蹲下身,又补充一句:“老同学,请上‘马’。”白云咬着牙,摇着头,可还是爬在了强娃背上……过了河白云溜下背,跨上车子就走,掉转身红着脸说了句:“对不起,谢谢你。”还没等强娃反应过来,已一溜烟骑出很远了。强娃穿裤时,发现自己的白衬衣侧旁有一抹湿湿的暗红,心里顿然明白了白云的难为和娇羞,她正“月经”着呢。强娃自己一下也觉得脸有些发烧……后来的两年元旦,强娃意外地收到两张印有云朵图案,祝贺学习进步、高考成功的贺年片。虽然没有签名,可强娃清楚是白云寄给自己的,单从校院里偶然面遇时白云那流盼的眼神里就可断定。自己曾云来雾去幻想的未来生活中,从没少过白云的影子……听说白云也没考上,可人家离开校门,就进了厂门。她爸已调到地区烟厂当头头了。还有和自己结伴同行的那种可能吗?一辆汽车从公路上驶过,带起一道*尘,强娃从回忆中醒过来,自嘲地笑了笑,又摇了摇头。强娃真说不清自己过去的年华是梦,还是现在的日子不真实。总之强娃有点自己不认识自己了。天空的太阳分明红红的,可自己老觉得是灰色的。强娃长长叹了口气,打起精神,推车往山上走去。上到山上,强娃看见赶会的人已来得不少了,四面山路上仍有人流在蠕动。庙堂当院里放着一口巨大的铁锅,铁锅里燃着成把成叠的香纸,纸灰纷飞,香烟弥漫。左右耳房的墙根下蹲着两班唢呐,好象在较劲,都闭目鼓腮挣命地吹着。庙堂稍低处有个不小的山塬,戏台就设在那里,人们在庙堂里焚香磕罢头,都挤涌到山塬上去看戏,戏台四周摆满各种摊点,戏还没开始可台下已黑压压坐满了人。叫卖声和人的喧哗声搅和在一起,构成一片嗡嗡噪音,人们都显得兴奋无比,只有自己心里感到烦乱。强娃观察了半天,没有好地盘了,只好把自行车支在路口。怎么个卖法呢?强娃犯难了。走时忘了问母亲,秤也没带,只能是数颗颗卖了。一分两颗?还是一颗二分?也许两颗一毛呢?卖贱了要被人耻笑,卖贵了肯定没人买,找人问问行情,强娃脑子里想着,可就是开不了口,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,好容易等来几个老汉,还没张口脸先红了,稍一迟疑,错过了时机,老汉们目不斜视地啦着话过去了。强娃实实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。在常人看来易如反掌的事,放在自己身上怎就这么难呢?物理、化学、几何、代数这些高深的知识竟丝毫派不上用场,强娃感到哭笑不得,真想走到无人处,把小果全都倒进沟里……“小果——酸不溜溜甜。”突然听到一声脆脆的叫卖声,顺声望去,离自己不远的山畔槐荫下站着一个大胆吆喝的女子,很快就有一群后生围了上去。强娃也慌忙打开纸箱,露出那乒乓球大小鲜嫩水灵的红脸小果,也想放开声嘶喊可总没能喊出口。忍不住,强娃推着车子向那女子的地盘走去。人很稠,当强娃避避让让走到那搭儿,戏已经开演了,人们都集聚到戏台下去看戏,走动的人不多,买小果的人也少了,偶尔有三、两个也都约好似的都买那女子的,强娃依然只有傻看的份。那女子的身材比白云还漂亮,长腿、丰臀、细腰、高胸脯,一身粉色衣裤很合体,给人一种清亮感。墨黑的长发用块白手绢束着垂在脑后,鸡蛋形脸,水灵灵的薄皮眼,粉嘟嘟的小嘴巴,只是肤色有点黑气可很细腻,更富有青春韵味。强娃研究性地把那女子看了个仔细,心里老大的不服气,可又觉得自己好笑,果子卖不了,与人家有什么相干呢?强娃越看越觉得那女子有点面熟,在哪见过呢?又想不起来……那女子是否也意识到有人盯着她,掉转头大胆地对视过来,强娃慌忙避开了目光。“呀!是老同学,城里念了几年书,就认不得人了!”那女子直爽地招呼到。强娃有些失态,只得凑过去,可不知说什么是好,于是礼貌性地问:“卖果子呢?”“瞧,文化高的人究竟不一样,多会明知故问。吃果子吗,剩下这么几颗了,咋不要客气!”那女子揽了一捧小果给强娃递过来。“我的果子也正愁没人吃呢!”“怎么,你也卖果子!你家果树多吗?大学考上了吧?”那女子毫不顾忌地一句问了几个问题。此话戳到了强娃的痛处,他皱着眉头冷冷地说:“有什么幸灾乐祸的,难道你考上了大学,还来卖果子?”那女子感到强娃的话音不对,愣了愣,随着“咯咯咯”地笑了:“哎呀老同学,敢情是哪搭儿没说周全。大学,我初中也没念完就退学了,老同学可能是忘了吧!”强娃觉得对方话里没有虚情,是自己太敏感了。这才想起在镇上念初中时,她确实跟自己同学过。强娃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她退学离校时的情景:单薄的身子,挂着满满一大包书,显得十分沉重,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,她紧咬着嘴唇默默走出了教室。听说是她妈病重,没人伺候,要她回去做饭洗衣……没想到几年后她出跳成了个精明的生意人!“你妈的病这几年好些了吗?”强娃试探着问。“总是那样,时轻时重,那年我退学,实际是家里日子太紧张了……怎么,你的果子还多么?”那女子避开谈论她的话题,关切地反问强娃。“一颗也没卖呢!”“咯咯咯”那女子又笑了,接着说:“也难怪,刚出校门,得那么一段日子打磨。五毛一斤,全给我放下吧。零卖六毛。弄好了我挣几块功夫钱,弄不好也许还得往进去赔呢。反正你图个利落,赔赔挣挣是我的事,这样行吗?”强娃呆了半天才解开,敢情她是在为自己解危呢!就觉得老大不是滋味,可确实自已又不如人家。“要不,你帮我卖,一斤给你抽一毛。”“咯咯咯……响鼓不用重锤。尖子生就是反应快。怎么样,如果放心,你就随便转游去,免得被熟人看见……咯咯咯”话未说完,那女子竟又笑了,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潮。强娃理解她未说出的话意,自己也正觉得别扭,于是受了感染般,也不好意思地一笑,拨腿走进了戏场。她叫什么名字呢?强娃挤进人群,两眼盯着戏台,可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档子事:她好像是山那面柳家庄的,对!记起来了,她叫柳燕。强娃想起了她的名字,就象无意间得到了一件十分称心的东西和解开了个有趣的谜语似的,心里十分的高兴。台上的锣鼓声不停,白脸、黑脸、红脸,小丑进进出出,提袍甩袖,摇头晃脑演得十分上劲。可强娃看不太懂,也就觉得没多大意思,倒是戏台口的对联吸引了他。对联上写的是:天下事前因后果无非是戏,世上人阳善阴伪何须认真。这付对联,按字面看,不能说不消极,可对强娃来说却犹如一剂清醒药,点破了多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团,卸掉了总想卸掉的包袱。强娃总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压迫着,想来想去,不得要领,现在看来就是这“认真”二字作怪。怎么活着不是一辈子呢!?大千世界,生活的内容是无限广阔的,可每个人都会被一小块窄狭的范围所局限。拥有一种,就很难涉及其它,究竟那一种生活是幸福的,拿什么去衡量呢?山里人羡慕都市人的生活,久居都市的人又奢望田园的悠闲、安逸。世界很大,可对每一个人来说,无非就是以自己为核心所辐射到的周围的那么一小圈……强娃有了这番见地,觉得身心从捆缚中解脱一般,好轻松,好自在。人,树立一个理想不易,可撤消转换它就更难;要成为名人需付出巨大的代价,但安心乐意地做平民百姓也得经过痛苦的洗涤;安于现状不求上进可以说是一种坠落,可抛弃浮华,变得实实在在却是一种特大的升华。强娃觉得自己猛然间成熟、长大了不少,明悟了许多难以说清的世理……戏停了,台下的人开始躁动,强娃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,记起了自己的小果。“啊呀,你倒实在,这么长的时间,就不怕我骗你。”柳燕看见了强娃,绷着脸嗔怪到。“你照会车子,我起去转一下。”柳燕说着,不等强娃答应便急急地走了。看着柳燕的背影,强娃扑哧一下笑了。她许是尿憋得受不了啦,这山野会场峁峁洼洼都是人,要找个方便处,得跑好远一段路,可别尿裤子里。强娃暗自担心着,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。看了看纸箱,已经空了,开业大吉,自己真是好运气。一箱小果总有五十来斤吧,一斤按五毛算,也能卖二十多块钱,钱不多,却是自己出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捣鼓来的,意义就非同一般……过了好一会,柳燕走了过来,手里拿一张签纸。“王强你看看,这签歪好哩,我看不太懂。”“你信神?”强娃笑着问。“你管我信不信,快看。”柳燕催促到。强娃拿过签纸去看:第十九签,上上签,总题是:云行雨施。下来分十多个项目:圣意、雨泽、家宅、谋望等,各是四句诗。“你是问婚姻,还是……”“没羞,你才问婚姻呢!我是为我妈的病。我妈可相信神神呢。抽个好签,结个口缘,心里一高兴,也许会好些的。”柳燕瞪了一眼强娃说。强娃一笑,忙去看签上“占病”的内容,那四句诗写得是:天到春和疾须消,有如甘雨润枯焦,床头久病今就起,寿算将来百岁高。强娃看完脱口而出:“好签,你妈的病过了年就好,身子一天比一天硬朗,会像过去无病时一样健康的,将来能活一百岁呢!”“瞧你说得多好听。”“这可是签上说的,又不是我瞎编的。”“好好好!借你的口福。给,这是果子钱,三十二块半,你点点吧。”“你拿上五块。”“啊呀,你还真给我挣工钱呢!有心就行了。我帮你卖果子,你帮我解签,抵消了。”说完柳燕又发出一阵“咯咯咯”的笑声。“明天去县城里卖走。听说城里小果一块一斤。”强娃愣了一下,然后坚定地说:“走就走。”他俩个商量好后,双双推着车子向山下走去。太阳已偏西,照得山路一片鲜亮,强娃感到心情从没有过的舒坦。看着夕阳下延绵起伏的山恋,脑海里又生出许多和过去不太相同的遐想。远处山畔上,又有拦羊人哼着悠悠扬扬的“信天游”。两人说笑中不觉就到了山根底,约好了明天动身的时间,便分道而行了……强娃飞驰在回家的路上,嘴里悠然地吹着口哨,很神气,很威武。行到一无人处,他神经质地放开嗓子喊了一声:“小果——酸不溜溜甜!”震得崖畔连连回响,他嘻嘻笑着,车子蹬得更快了……原载《塞上柳》、1期作者简介:贺世成,笔名林荫,绥德人。刚满小学便考入县剧团,练就一身不错的“武生”功夫。省作协会员、省舞协理事,群文副研究馆员,国家级非遗名录《陕北秧歌》省级传承人,绥德《百姓文艺》执行主编,曾在《人民日报》《散文》《延河》《澳门日报》《陕西日报》《新剧本》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余万字,出版个人文选《月朗野洼庄》《高原情怀》,获中、省、市文学、舞蹈、编导各种奖50多个。长篇小说《浮生》任静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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