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清晨,晨钟敲响,玄宗早朝。新任礼部尚书杨国忠,也就是杨贵妃的堂兄上奏道:“启奏皇上,现有渤海国使臣持其国王国书进朝,要求面见皇上,现于午门等候下旨!”
“宣他觐见!”
杨国忠
李白识番书
一个身着异族服装的使臣大步走上台阶,叩见皇上之后双手奉上国书。高力士接过来呈放于龙书御案。
玄宗打开观看,书上的文字东倒西歪写了一片,竟然连一个字也看不清。玄宗命令杨国忠来看,杨国忠接过奉书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,也是一字不识。
玄宗大发脾气说:“你身为一个堂堂礼部大臣,平时整天称自己满腹经纶,怎么连一字也不识了?”
杨国忠躬身下跪,诚惶诚恐地说:“启奏皇上,人皆学而知之,非生而知之。此乃下邦蛮文,臣从未学过,罪过罪过!”
玄宗很不高兴,遍问群臣:“诸位爱卿,谁能识得?”
唐玄宗
大臣们都低头不语,竟没有一人识得。面对这鸦雀无声的朝堂,谁也不敢抬头,就怕是皇上点将。玄宗气愤得把龙案一拍:“朕养兵千日,用于一时。堂堂中华,泱泱大国,竟没有一人认识此字?可把联气恼了!翰林院张垍在不在?”
张垍胆战心惊地从高力士手中拿过奏书,依然是张飞穿针——大眼瞪小眼地不识一字。在这炎热的盛夏季节,张垍更是汗流浃背,双手发颤,惟恐圣上降罪。
番使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,感到十分可笑,傲意顿生,脸上显出了得意之色。
白发苍苍的大臣贺知章上前奏道:“臣启圣上,翰林李白从小住在西域,他的父亲一定教过其识番文蛮字,或许能认识番书。今天时间太晚了,可传番使暂居馆驿,明天让李白上殿识此番书。”
贺知章
玄宗想了想,也只好如此:“依卿所奏,退朝!”
贺知章向皇上推荐李白,他心里也没有底,退朝回府随便进了点食以后,不顾年迈体弱和天气炎热,便乘轿到翰林院李白住处。李白请他坐下,问明来意,然后笑而不语。
贺知章着急地说:“太白贤弟,老夫我今天在圣上面前推荐你是出于一种猜测,要是你不识番文蛮字,老夫我可就是信口雌*,犯有欺君之罪了。”
正在这时,张垍推门进来,不见了往日的皇亲和上司派头,当头就太白兄,明天就看你的了,不然,堂堂翰林院,文人聚集之地,难道不全养了些酒囊饭袋了?”
李白不急不慢地说:“要说酒囊饭袋,自然在下也有一分。不过,你驸马公是头,自然首当其冲了。皇上怪罪下来,你可成了天下头号的罪人了.”
李白
张垍叹了一口气,虽然是皇家女婿,但平日没有什么功劳,心中还真有些担心皇上降罪。
贺知章说:“贤弟,你与令尊大人居住番地蛮域多年,到底学没学过番文呀?你看驸马公都快急死了.”
李白回答说:“不见其文,小弟也不敢说。明天早朝时再说吧!”
张垍见李白没有说不认识的话,就稍微宽心了一些,说:“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回味一下,复习复习。总之,吾等天朝大国最高学府的翰林院丢不丢脸就全仰仗太白兄你了,拜托,拜托!”
张垍合掌连鞠两躬才回去了。李白对这位靠老婆裙带关系才得任高官的驸马公,觉得非常好笑。
尽管上天赐予了他一副小白脸,其实是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没有一点真才实学。其专长是逢迎拍马,走的是高力士的后门,只要搜刮到什么奇珍异宝,头一个就是敬献给不住口叫着“阿翁,阿翁”的高力士,目的是讨他的欢心,让那个总管太监在皇上面前替他多美言几句,以保他青云直上,争夺垂涎已久的宰相位置。
我李白有机会定要虎口拔牙,把他这个后台老阉奴,好好给整治一番,替正直的人们出一口气。
他见贺知章还没有回去的意思,就说:“贺兄别走,俗话说,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有愁明日忧。我这里还藏有一坛好酒,我们今天就来个一醉方休。”
金龟换酒
两人都是嗜酒如命的人,见了酒就忘了一切。今天又是酒逢知己,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个痛快,不觉天色已微明。
两人醉意正酣时,内侍来找李白,说皇上宣他入宫。醉意十足的李白奉诏前往兴庆宫勤*务。
国舅磨墨、高力士脱靴
玄宗和文武大臣们早已在*务府等待。玄宗看到李白酒醉未醒的样子,本想龙颜震怒,但一想到朝野之中还没有人识得番书蛮文,便将火气压下去。玄宗先让李白把脸和手洗净,又让他喝了一杯刚沏好的“龙团”新茶,然后才把昨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。
李白醉酒
最后,玄宗说:“此事关系到安邦之策,不知你能否识书答书?”
李白说:“臣为君效命,是臣幸事,请陛下赐书,看看再说。”
玄宗令侍臣将番书交与李白,李白接过书后,即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读给玄宗听。李白读完后,玄宗面露赞赏之色。
玄宗说:“你既然能够如此流畅地阅读番书,那么能否快快修书一封,以回番使。”
李白说:“臣有要求,请皇上赐臣无罪,臣神旺气足,方能尽其所能。”
玄宗说:“你有什么要求,快快说出来。”
李白说:“其实也不是什么要求,只是我写回书,希望能让礼部大臣杨国忠为我磨墨,这样,小臣才能灵感迸发,一挥而就。”
杨国忠听到此言,自然是怒火上升,立刻上奏说:“李白乃一介之士,未有什么大功,仅仅是回书一封,岂有让我磨墨之理?”
玄宗说:“你既然不肯磨墨,那你能否回书一封呢?”
杨国忠顿时哑口无言了。
李白在御榻上坐好后,用凤毛笔蘸了蘸杨国忠为他磨好的墨,准备开始写回书,但他突然发现靴子还没有脱下来,自己脱吧,又担心弄脏了刚洗净的双手,玷污了凤毛笔,染黑了蟠龙笺。
正好,高力士站在旁边,坐在御榻边上的李白便把脚对高力士一伸:“劳驾高公公帮个忙。”高力士怎么也没有料到,除了圣上,竟还有人敢让他“帮”这个“忙”。
还来不及思考这个忙是帮的好,还是不帮的好,一双捧惯了御足的手,不自觉地抓住了李白的靴子。李白趁势一缩腿,左脚一只便已脱下来,右脚一只马上又已递到高力士跟前,高力士也就不得不“帮忙”到底了。
醉书吓番使
等高力士回过神来,才后悔刚才没有叫小太监过来帮忙,这时李白早已笔走龙蛇,草拟诏书了。
文武大臣们个个凝神屏气,如同众星拱月般注视着李白。他们再敬佩李白的才华,也为他捏了一把汗:要是国书写得不怎么样,起不到威慑退敌的作用,那又怎么办?杨国忠、高力士二人唯恐天下不乱,暗暗祈求上苍保佑让李白江郎才尽,惹怒皇上,那才有好戏看哩。
《醉写番表》
李白的思路清楚,文不加点地大书特书。很快,一张泱泱国书就写成了。李白搁笔后将国书呈于龙案上。玄宗仔细一看,照样是蛮字番文,一字不识。当即宣旨:“李爱卿,你当众宣读吧!”
“臣遵旨!”李白当下站立在御座前,面对文武大臣与番使,双手展开白绫书,高声宣读了起来:
大唐天宝大皇帝,诏谕渤海国可*:自昔石卵不敌,蛇龙不斗。本朝奉天承运,抚有四海,将勇卒精,甲坚兵锐。颉利背盟而被擒,弄赞铸鹅而纳誓。新罗奏织锦之颂,天竺致能言之鸟,波斯献捕鼠之蛇,拂菻进曳马之狗。白鹦鹉来自诃陵,夜光杯贡于林邑。骨利干有名马之纳,泥婆罗有良酢之献。无非畏威怀德,买静求安。高丽拒命,天讨再加,传世九百,一朝殄灭,岂非逆天之咎征,衡大之明鉴与!况尔海外小邦,高丽附国,比之中国,不过一郡,士马刍粮,万分不及。若螳怒是逞,鹅骄不逊,天兵一下,千里流血。君同颉利之俘,国为高丽之续。方今圣度汪洋,恕尔狂悖,急宜悔祸,勤修岁事,毋取诛戮为四夷笑。尔其三思哉!故谕!
李白醉写番表
国书读罢,朝堂上一片寂静。大家对国书中引经据典、有论有据、铿锵有力、娓娓动听的文理,打心里暗暗叫好。番使吓得不知所措,长跪在台阶下,如捣蒜般地连连叩头请罪:“天朝国威,下国尽知!望皇上恕臣愚昧无知,有眼无珠,多有不敬!”
玄宗见此国书竟然立竿见影,震服了前来送番书的番使,甚感欣慰,当即和颜悦色地说道:“贵使平身,联愿和贵邦世代友好,永息干戈!”
番使说:“多谢陛下宽宏大量。臣回国后,当尽力劝国王以和为贵,年年进贡,岁岁来朝。”“这样甚好!”玄宗命高力士将国书盖了御印,交给番使收藏,并下旨赐赏番国细绢千丈,名马千匹,以表示友好。
番使千恩万谢,下朝后询问大臣的贺知章:“刚才醉写国书的翰林李白是什么样的官职?为什么让国舅爷磨墨,总管太监脱靴?”
贺知章夸耀地回答:“国舅与总管太监虽然是当朝显贵,不过是世间凡夫俗子,那李白翰林可是天上神仙下凡,人称李谪仙,当然是十分尊贵无比的!”
番使连连点头,表示心服口服。他归国以后向其国王禀报了这一切,并呈递了国书,国王看了国书后,不由得大惊失色,传给群臣阅后,达成共识:天朝上国,国富兵强,天威难犯。外有神仙相助,如果轻易进犯,难道不是以小对大,以卵击石,以弱对强,自取灭亡吗?连忙写了投降书,让番使又去长安,并带去大量贡品,以示臣服。
李白醉写吓蛮国书,一只笔抵上了百万大*,吓得番邦进贡臣服,为朝廷立下了头等大功。玄宗特别高兴,当即要升封李白官职,可一时想不起有什么职位空缺,封什么官好,便问杨国忠。杨国忠受了给李白磨墨之辱,心里正在忌恨李白,于是便趁机报复,利用拖延的办法回奏说:“李白才广功高,圣上既然一时想不起封什么官职,容臣同张驸马一同商议商议,待改天再请皇上定夺吧。”
“好吧,依卿所奏!”玄宗有些疲倦了,并且还想到和杨贵妃约定的一场蹴球游戏,便传旨退朝,匆忙去了兴庆宫的龙池。杨贵妃在那里早已等得奈不住性子了。